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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对真实世界毫无所知

  • 来源: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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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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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阅读浩如烟海的史学论著时,总会产生我们在光顾真实历史的错觉。然而我们收获的不过是经过二次整理的“历史故事”。我们想以史为鉴,进而摸清真实的世界,然而往往却困顿于知识的迷宫中,难以自拔。要知道,无论是中文里的历史,或英文里的history,都是一词两义:过去真正发生的历史,以及人们记得的、叙述的、书写的“历史”。而另一方面,当我们研究历史时,也是跨越时空的鸿沟,在交流中与历史融为一体,成为历史话语的一部分。正如法国诠释学者保罗·利科所言:“历史性只是指一个基本但切要的事实,我们创作历史,我们沉浸其间,我们也是如此的历史生成物”。

今天我们分享的文章是著名学者王明珂在《反思史学与史学反思:文本与表征分析》的前言。这篇前言很全面地概括了他本人的史学观。他认为,历史反思是十分必要的。只有这样,我们的认知体系才不至于飘渺朦胧、不可捉摸;因为只有重新审视历史,我们才有接近现实本相的可能。

被知识体系裹束的人类

王明珂

我们以知识体系建立起一个虚拟世界,人们生活其中也就是被包在一个大蚕茧里,对于创造及操弄这虚拟世界的真实世界毫无所知。

脚底生了老茧,我们踩在烫的、尖锐的砾石上,却没有抽回脚的反射动作。不断生产缺少反思性的知识,常使得许多不当的社会现实,或负面的社会价值,继续存在并且被强化。因此反思性研究,便是透过一些新方法、角度、概念,来突破认知的“茧”,来深入发掘隐藏在表象之下的本相。

为什么一个经常受歧视的人,久而久之,对他人的侮辱性话语行为变得毫无反应?为什么我们相信一个“历史”,即使那“历史”让我们成为原住民、少数民族、新移民、劳工阶级、女性,并成为征服者、主体民族、老居民、男性与资产阶级之外的社会边缘人?为什么一个赤脚走路已习惯的人,踩在尖锐的砾石上不觉得痛?

在松潘埃溪沟羌族村寨做田野调查的王明珂(右)与羌族朋友毛明军的父母

人的神经系统具有反射作用,能透过身体末端的感触神经将外界刺激讯息传达到脑部,然后让我们很快地做出反应,避免身体涉入危险。这就是为何我们赤脚踩到太烫或太尖锐的东西,我们的脚会很快地抽回。然而我们的身体也有保护自己、习于外在环境的作用,所以经常赤脚走在锐石上,脚底会生出一层老茧来隔绝外来的刺激与痛楚。 经常受歧视辱骂的人,心上也会生出一层老茧,以避免太多外来的侮辱刺激让心淌血。

更经常的是,我们以知识体系建立起一个虚拟世界,人们生活其中也就是被包在一个大蚕茧里。在这样的世界里,人们有欢笑、挫折、悲伤、愤怒,但一切都理所当然。人们对于创造及操弄这虚拟世界的真实世界毫无所知,自然对造成自己愤怒与悲伤的根源力量毫无反应;或者更糟的是,我们的反应只是让这虚拟世界更“真实”而已。

历史与“历史”

说得明白点,“历史”便是建立此虚拟世界的重要知识之一。譬如,若一部美国“历史”开始于英国移民乘坐“五月花号”来到美洲,以及随后百余年更多欧洲移民来到被称为新英格兰的美国东岸地区,在此形成美国最早的十三州。若我们将此当作历史上的一个重要起点,那么原来居于本地的“印地安人”便成了被征服者,较晚来自非洲、亚洲的人群成了新移民。经过两三百年后,若人们还相信并强调这样的“历史”,自然人们也相信一个十来岁的欧裔美国青少年比一位八十岁的美国老华人更有资格自称是“真正的美国人”。以上“历史”,哪一点不是历史事实?我们相信这些历史事实,因此不得不接受自己边缘的或优势的社会身份?

美国印第安人

然而,并非如此。那些事件为历史事实是一回事,但它们被组构成一个“历史”又是另一回事。譬如,美国“历史”也可以写成:原来北美洲有许多土著在此各占地盘、相互争战,他们有些是印地安人的后裔,有些是欧洲移民之后,自从我们的英雄祖先从非洲(或亚洲)来到这儿之后,开始有了很大的变化……这“历史”也没有虚构的成分。然而相信这“历史”,美国的族群关系将与今日不同。所以,并不只是历史事实造成“现在”,而应是历史事实造成部分人掌握社会权力及历史记忆,历史记忆让人们生活在“现在”之社会现实中。

这就是以上说的,我们生活在历史记忆(以及其他知识记忆)造成的虚拟世界中而浑然不知。因为我们活在“历史”(指人们对过去的记忆与叙事)规划的社会现实中,而社会现实又是如此真实,因此人们不怀疑“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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